第十二章 一如既往的清晨,林听晚梳洗好了便想着去给洛氏请安,刚到了主厅门外便听到屋内的谈话声。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洛氏在病床上卧病多日,洛亦水终于抽空去看望了她,但从洛氏的语气中来听,很明显她并不希望洛亦水出现在自己面前。 林听晚本是想着进去稍微缓和下里面僵持沉默的氛围,但还未来得及抬脚进去就听到里面开始争吵不休,这次就连洛亦水的语气都很明显发生了变化。 鹿聆不禁咽了咽口水,想要出声来提醒屋内的两人但却先一步被林听晚看出而制止。 “自是不可,姑娘这才到府中几日,姨母便如此着急……” “那仲家的有何不好?论才学也算得上一等一,性情人品也可靠的很,家中虽无人做官,但也算得上半个皇亲国戚,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你如此果断反驳,也得给我个理。” “仲家公子亲自上门求亲,怎么也得回绝了去,我年纪大了,识人不少,自然明白他的人品。” “不入官场图的清闲自在,自然是更好不过了,只可怜了杨馨,当初我便极力劝阻她莫要去掺和官场这浑水,莫要离开洛府,结果落得如此下场。” “当初若不是你执意带着她离开,她本不会如此。” 不一会的功夫洛氏抱怨的话不止,就好像是铁了心,洛亦水只觉得心烦气躁,欲要开口说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又说起了别的:“此事我会亲自上门拜访回绝的,姨母无需cao心这些,专心养着身子即可。” “姑娘的事,我这个做舅父的自然心里有数。” “更何况她才回府中多久,仲家的人便急着来提亲,说没有可图又怎么信得过呢?” “你本就是个生性多疑的性子,那仲家小子我自是看在眼里长大的,又与我们家是世交,这孩子又已年过20,也该安置下了。” “久了保不齐让人说闲话,这闲话一出,又管不住嘴坏了名声。” “何不如先询问姑娘的意见?” 林听晚站在门外听着两人的交谈,原本的好心情也就跟着阴郁下来,甚至头也不回的离开院子。 心里自是知道洛氏如此也是为了自己好,但她此刻却无心嫁人,只想快点找到自己爹的骨灰给予安置。 才离开洛氏院子没几步,进入假山园之中,那抹身影便已经站在池塘边处明显是在等候的样子。 她未语只是惊讶,但光是脚步声响起那人便已经转过身,银色长发半坡而下多添了几分秀丽,青竹色衣袍颇有文墨之气:“阿晚,还记得上次你过来找我之事吗?” “我已有大致线索……” 听到有了线索林听晚甚至是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认真询问起来:“无论如何我都要查清楚,洛亦水。” 也只有这种时刻她才会呼唤他的全名,但他却早已经习惯:“四方城最近的确混了一批来路不明的人,那些人都有个共同点就是从京城而来。” “您可还记得刘太傅之事,或许那边是知晓了什么,转而派人来调查……” 她听到这些话也顾不上后面还没有说完的话,一时之间只觉得震惊,那抹恐慌也滋生出来。 “据点在哪?” 林听晚询问起来时,那眉眼的犀利和杀意达到了极致,仿佛恨不得立马便冲过去般,就连洛亦水都被她突然的转变惊到。 但那抹惊讶很快便消失,只剩下遗憾的摇头起来:“那群人身份多变,目前还没有查到,查到我自会与你说。” “天竺街那或许可以查出些什么,但是天竺街鱼龙混杂,阿晚,你果然还是待在这里好些。” 回想起上次鲁莽行为,林听晚也不得不谨慎起来:“我知道了,如果查到了一定要跟我说。” 他似乎也有些没想到这次林听晚既然会如此听话 ,但若是不那般固执却也很好。 “我知道了,阿晚。” 看着她说完这句话欲要离开的背影,洛亦水又突然想起什么般跟了上去:“等一下,阿晚。” 林听晚转过身便看到对方将话本递了过来,另一只手则拿着包桂花糕,糕点被棕色的纸包裹好,打开便是简单的黄色四方形状,同时附带着桂花清香味。 “姨母对你的饮食一直严格管控有加,想必你也许久未吃过街坊的糕点了。” “拿回去吃点吧,如果姨母知道了,你便说是我买的就好了。” 她听着这句温柔又充满关心的话语情不自禁的感受到触动,桂花糕点正好是两人初次到四方城时,她最喜欢的食物,回想起两人刚开始就如同友人相处一时之间既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还是抬手拿起那一块黄色的小方糕放进了嘴里,甜味很快便冲淡了嘴里中药的苦味。 吃了块方糕,林听晚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话本:“尝过味道便足够了,若真是带了回去,必然会传到外祖母耳朵里面去的。” 洛亦水看着纸上面剩的许多方糕,良久就像是想到了个完美法子般眯眼睛笑了起来:“这样吧,阿晚你若是馋了便来寻我吧,我这里会随时备着的。” 她刚想要说太劳烦,很久就又被抢了话:“不会,只要你喜欢便好。” “我这些日子基本每日都会出去,顺手的事情罢了。” 连着一直喝苦的要命的中药再加上饮食被控制的极其清淡,说不馋自然是假的,可是林听晚不明白,为什么洛亦水转性如此之快,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就好像那日在厢房那个人不是他般。 “有时候我不明白,你的本性究竟是什么,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还有那日在厢房之事,为何你可以如此视若无睹。” 她缓缓的开口问道,垂着眼皮视线停留在话本上面,是一本江湖话本,还是下著,上著早已经看完。 “阿晚希望我的本性是何样?我都如你所愿。” 洛亦水的尾音音调微挑起来,带着一点点玩世不恭的散漫嗓音缓缓缠了上来,撩的人耳根发痒。 对方突然如此转变,就好像又换了个人般,林听晚反而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那日我与姨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只怕你会答应姨母的话嫁到仲家去。” “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待你,因为我怕你跟我怄气恼怒之下便一口答应了。” 她听到这里才偏头望向了他,双眸清浅,敛在纤长睫羽下,平静剔透,像浸在冰雪里面的琉璃清清冷冷的仿佛任何时候都不会融化般,但在听到对方既如此直白诚实的作答也不知是怎么了有些好笑起来:“你想多了,我才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呢。” “听到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阿晚。” “我也只能相信你有自己的考量,毕竟你也不小了。” 洛亦水一边轻柔的说着又轻轻的挽过她耳边的碎发,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眼睛疯狂而痴迷的看着她,带着毫无掩饰的炽热。 林听晚却难得被对方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不自觉的红了脸,尤其是感觉到那指腹的温度轻轻的划过肌肤时心跳也跟着莫名加快了起来。 回想起这只手曾深入过裙底下,身体不自觉又有了那种紧绷又带着轻微的酥麻感。 “若无事我便去看望外祖母了。” 注意到她有些慌乱的后退了几步,同时又再次回避了视线,洛亦水眼眸的失望弥漫上来,但消失的很快紧接着变成了笑意:“好,去吧。” “虽说多陪陪她是很好,不过阿晚你自己也注意些身体休息,喂药这种小事下人们也能做的,就不要抢她们的事情了。” “这样子下去,那几个小姑娘可就要被你惯坏了。” 林听晚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后便退出了主厅,但脸颊上的温度依然褪散不下去。 这几日她总是守在洛氏的身边,自然是不放心那歹人会再次过来下手,再就是若不如此,林听晚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只能静待洛亦水那边的消息。 青荷才将药碗端了过来,候在床前的林听晚便接了药碗开始轻吹起来,随着那一碗药饮尽,她又帮忙擦了擦嘴角,动作极其熟练又细致。 细致到就连洛氏都忍不住发问起来:“知道你心细,没想到就连照顾人都如此。” “都是从外祖母那里学的而已,以前还不能下床时,您总是也会喂我吃药不是吗?” 林听晚的话音落下,就连洛氏的嘴角才扬起,很快就被猛烈的咳嗽声替代。 青荷见此吓得赶忙将手帕替了过去,许是咳嗽的猛了,那块白色的丝巾手帕就染了红,吓得林听晚神色紧张起来:“外祖母?!快去叫大夫来!” 洛氏眼帘下面挂着较淡的乌青,很明显不在似刚开始见面那般容光焕发,就连唇都没有血色,但还是强忍着咳意带着稍稍期待的目光望向了林听晚:“我的晚儿,祖母没事,身子还硬朗着呢。” “祖母还没有看到你嫁人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说起来,上次寿宴你可觉得那仲家的小子人为如何。” 回想起两人那日在屋里的对话,与洛氏稍微期望的目光,林听晚的手被那双有些发皱又温暖的手紧紧的握住眼眸充满为难之色。 “外祖母,您介绍的人我自然信的过您,只是我如今都心系在你身上,这有些过于唐突……” “仲公子人为端正,品行良好,是很好的人。” 出奇的是洛氏不在顺势说下去,就像是点到为止般欣慰的笑了起来:“无事,有你这句话便够了。” “日子还长,慢慢了解,不急。” 如今洛氏一直因病休养着,而洛亦水也因为祭祀之事经常外出,这偌大的府里便也就靠着林听晚管着。 一大早,林听晚才喂完药的功夫,青荷挑开门帘轻快的嗓音响起:“老太太,仲家的公子今日也来看望您了,着人请过来吗?” “那小子倒是有心。” “让他在厅堂候着吧,若是真过来让他沾上病可就不好了。” “晚儿,你替我去见见吧,你舅父这几日都忙着为百姓祈雨之事,我又一病不起,只能靠你了。” 她的脸色状态依然不是很好的感觉,但在面对林听晚时总是尽量表现的无事,似是不想让人担心。 想到仲家毕竟是客与洛氏又是世交,仲方瑾来自然也不能让对方吃了闭门羹,林听晚还是点头答应起身便去了前厅,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洛氏也是尤为满意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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