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00珠） “喂？又干嘛。” 蒋苓宜刚挂掉打给孔叔的电话，手机界面还没跳回主屏，裴述的来电就紧跟着弹了进来。 “还没到家？怎么又那么晚？” 他的声音很冷，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焦躁。平常总是沉稳克制的人，这会儿语调竟然都不受控地往上扬了。 又来。 蒋苓宜盯着窗外的夜色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捏紧手机，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忍住。 ——结果还是没忍住。 “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语气陡然上冲，声音干净利落，“我在外面干什么还要一一向你汇报吗？能不能别把你在公司那一套流程管理用在我身上！” 说完这句，她自己都觉得耳根开始发烫。没等他回话，她就果断挂了电话。 她知道自己是窝里横。 对裴述，她多少还是顾虑的，但真要惹急了，她也敢怼回去。反观秦朔那种人，她哪怕满腹怒火，也只敢低声咬牙，像只急红眼的兔子，最多扑一下，还得立刻收爪。 车子缓慢驶来，灯光划过街道。 蒋苓宜拉开车门，坐进后排，靠在窗边。 她上车后，看着手机里的未接电话和消息，觉得很烦。她会回复爸爸mama的，赵楠的也礼貌回复，裴述的则不礼貌回复，秦朔的干脆装没看到。 顺便把他的置顶取消。 正准备锁屏，好友列表又跳出一个陌生账号的申请。是之前那个头像。 【苓宜，我能帮你澄清那些谣言。我们见一面好吗？】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几秒，差点冷笑出声。 ——莫名其妙。 这人哪来的自信？真以为自己手上攥着她的什么秘密？ 之前她在新京被全校围剿、留言像刀一样一条条戳上来的时候，这种人怎么不站出来澄清？ 现在跳出来扮好人，是觉得她会感恩戴德，还是觉得自己掉下来一颗糖就能换回她的配合？她根本懒得理这种自认抓住了把柄的傻逼。 除了那个学校论坛里几何图案头像的账号，蒋苓宜没再在意谁的留言。 好在也没人当真。真要澄清了，反倒像坐实了什么，成了默认。 她懒得再看，把手机调成静音，关掉屏幕，扔进包里。 再次靠上车窗的那一刻，疲惫就像潮水涌上来。 窗外是飞速倒退的夜色，车厢里光线昏暗，像个与世界隔开的盒子。虽然只是十几分钟的车程，但在黑暗、摇晃与沉默包裹下，蒋苓宜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了。 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但被子被盖得整整齐齐，灯也关了。应该是爸妈把她从车里抱上来的。 她松了口气，还好mama没给她换衣服。否则脖子和锁骨上的那些咬痕就藏不住了。 蒋苓宜走进浴室，打开热水，放满整缸，再一件件地脱下衣服，像剥掉一层层沉重的外壳。 水温热而安静，她整个人泡进去，靠在浴缸边，像要把自己沉进水里。 拿起自己一贯爱用的那瓶沐浴露，挤了厚厚一层在掌心，一遍又一遍地搓洗。胳膊、脖颈、肩膀、腰侧……三遍洗下来，肌肤都发红了。 每当她觉得应该够了，低头看到那些还未完全褪去的痕迹，又会忍不住再洗一遍。 秦朔那条狗最喜欢咬她脖子那块。 她边搓边咬牙。 要不是她靠窗睡觉时把头发散下来遮住了，今天蒋家就要大翻天。 洗到下面的时候，还得用手指放进去抠出来，洗的蒋苓宜烦躁的很。 直到皮肤被她搓得通红，几乎和那些牙印的颜色融成一片，蒋苓宜才终于说服自己，从浴室走了出来。 “苓宜，还在睡吗？” 李研站在门外，语气轻得像怕惊扰人，耳朵悄悄贴在门上，试探着听里面的动静。 “没呢，怎么了老妈？” 蒋苓宜披了件外套，把门打开。 李研欲言又止，还是说了：“爸爸mama这两天要回新京了，你……” “好啊，没事的老妈。”蒋苓宜打断她，语气很轻快，“我一个人在海中挺开心的。” 她抱了抱李研，抱得不紧，却让李研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知道mama担心她。可她更知道，mama也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不能永远因为她停留在这座城市。 “嗯……苓宜，等你爸那边工作稍微稳定一点，mama就过来陪你。”李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一个人在这，要照顾好自己。有事，记得和爸爸mama说。知道吗？” “知道啦。”蒋苓宜勾着唇笑，“别担心，还有孔叔和王妈，我又不是小孩。” 李研抬手悄悄擦了擦眼角。 她结婚二十多年，什么风雨都扛得住，从不轻易流泪，偏偏每次离开女儿的时候，心口都像被人揪住一样疼。 又多嘱咐了几句，李研才舍得离开。 门刚关没多久，熟悉的声音又从客厅传来：“小公主，睡了没？” 蒋苓宜扶额：“……爸你干嘛？” 蒋为杰推门进来，一脸笑嘻嘻：“我就想看看你，咱俩最近都没好好聊过。” 等两位家长轮番表达完关爱，她再回到床上，已经快十一点了。 蒋苓宜的心情好多了，实实在在的爱充满了她的心口，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她没急着睡，手机在枕头边震了一下，是赵楠发来的信息。 【明天出来玩吗？】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两秒，想起早上在教室自己态度不太好，虽然现在一点都不想见人，但为了不让赵楠多想，她还是回了。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