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模式 许琳舟开始有点后悔和他签那个协议了。 不是因为谢惟不负责任,恰恰相反,是因为他太负责任。 他简直把卷自己那一套,原封不动地搬到了她身上。 每天一放学回家,不用提醒,谢惟就像开了自律AI,自动进入“家教模式”。 他会先让她吃点东西补糖分,顺便观察她状态,然后打开电脑,刷出一套他自己整理的“错题精炼”文档,语气平静却字字带压:“来,今天我们先梳理一下函数题的题型转换。” 许琳舟试图打岔:“我今天有点累,能不能——” “你要是还想和你妈交差,”他慢悠悠地提醒,“考试前必须听我的。” 于是她就被按在书桌前坐好,连拖延都不敢太明显。 谢惟讲题很有逻辑,从题干切入点、知识模块、易错陷阱全都能一口气拆出来。他还会在纸上标记箭头、画小框框,甚至颜色都分门别类:红色是常错点,蓝色是变式考法,绿色是相关知识点。 不得不承认,确实有点用处,但这并不能抵消许琳舟逐渐产生的恐惧。 每次他在书桌边一坐下,那副“你今天不写完别想睡”的眼神就像刑场宣判。 “来,”他今天又翻开题单,语气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五道题,错一道加一道。” 许琳舟握笔的手颤了一下,盯着那几道压轴题,整个人像坐上刑场。 她咬牙扔下笔,终于忍不住:“谢惟,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到底是辅导还是特种兵训练?” 谢惟不动声色,低头翻了翻笔记,淡淡地说:“你可以不按我的要求写。” “但我提醒你,协议上可没写我是义务劳动。如果你不按我的要求,我可以默认你违约,那你答应的条件,自动生效。” 许琳舟差点当场跳起来掀桌。 可一想到那张字迹潦草的便签纸此刻好好夹在作业本里,还是自己一笔一划写的,想赖都赖不掉,最后只得哑巴吃黄连,憋红了脸小声咕哝了一句:“……你不去当班主任可惜了。” 谢惟没接话,只一脸无辜地把她的笔递回去,动作温柔得仿佛他是来送花。 她认命了。 算了,再忍十天,训练都撑过来了,区区几道压轴题,还能难倒她许琳舟? 但她哪里知道,谢惟此刻的内心早已打开另一个计算窗口。 这可不仅仅是为了学习成绩。 十一月的全国锦标赛,许琳舟要出去整整十二天,地点梅城,离星城三个小时的高铁车程。 十二天里,她将脱离他的掌控,单独与全国各路网球少年混在一块,还要同场竞技、一起集训、一起住宿。 谢惟的神经都紧了几根。 更别提,还有个杨炽。 一个身材不错、长得还算顺眼、天天故意在许琳舟面前晃来晃去;同为男生,他当然知道对方打得什么注意。 谢惟眯了眯眼,眼底划过一丝非常不善的冷意。 必须,在她去比赛前,确认正宫男友的地位。 最好是签个字、按个手印、背个誓:那种连她自己都赖不掉的确定关系方式。 而此时,许琳舟正皱着眉对着数学卷子奋笔疾书,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稀里糊涂地上了贼船。 一个多小时后,书桌上已堆起厚厚一摞写过的草稿纸,笔迹清晰,重写过几次的地方也被反复勾线圈出。 许琳舟把最后一道函数题写完,甩了下手腕,随手把练习册往谢惟那边一推。 “检查。” 谢惟把笔搁下,伸手抽过她的作业页,低头看了一眼。 页面上写得干净利落,步骤完整,甚至连辅助线画得都比她平时认真。他只扫了几秒,唇角抬起一边。 “都对了。” 他把练习册搁回桌上,弹了下纸角,抬起眼看她。 “看来不是不会。” 他眉梢轻挑,嗓音拖了点调,“上回考68分怎么考出来的?” 许琳舟原本趴在桌上,听见这话,脑袋猛地一抬,“……我那叫情有可原。” “你说来听听。”谢惟一副“我洗耳恭听”的表情。 她哼了一声,把脸埋进胳膊里闷声道: “上次考试恰逢US Open。你知道的,美网时差,我连着熬了快一周,每天看球看到快四点……” 谢惟一顿,没忍住笑出了声,声音低低的,从鼻腔溢出来。 “你是认真的吗?” “废话。”她坐起来,把马尾一甩,满脸理直气壮,“蒂姆打梅德韦杰夫你不看?女子单打那天小威廉姆斯进了八强,我能睡得着?” 谢惟一边摇头,一边撑着下巴看她。 “这是堂而皇之的理由?” “这叫世界级赛事优先级。”她一指他电脑,“你能为省选复习熬夜,我为四大满贯牺牲点数学分,有问题吗?” “没问题。”他点头,“不过这次要是再考68分,你就别想再熬夜看决赛。” “凭什么?”许琳舟不服气地瞪眼。 “我要负责提高你的成绩。” 谢惟看她那副写完一套题就准备“功成身退”的样子,指节敲了下桌面,懒洋洋地开口。 “再写一道。” 许琳舟正拿着水杯往嘴里灌,一听这话立刻把杯子放下,眼睛一瞪:“还写?我都写快一晚上了!你这是压榨劳工知道吗?” 谢惟没理她“抗议”的语调,只把笔记本盖上,偏头瞥她:“你今天效率不错,就该趁热打铁。” “那我更该休息一会儿。”她坐在椅子上不动,双手抱胸,整个人往椅背一靠,“ATP球员都有换边休息时间,我呢?你连块毛巾都没发。” 谢惟低头笑了一声,语气被她的滑头逗得没了刚才的强硬,手撑着桌边慢慢站起来。 他直接走到她面前,眼神低落时带着点好笑的无奈。下一秒,手臂一伸,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他轻轻一拦,顺势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抱到自己腿上坐下,膝盖弯曲处托住她大腿根的位置。 “你不是要休息吗?”他侧头看她,“我给你找个地方靠着。” “靠你身上?”她撑着他肩膀,还没来得及反抗,鼻尖已经撞进他睡衣上的微凉气味里。 “想休息可以,”他靠在椅背上,“不过要按我的方式。” “你这叫变相体罚。”她坐得不太安稳,腰微弓着想逃,但被他臂弯卡得死死的,动一下都像是自己主动靠上去。 谢惟的胸膛是温热坚实的,隔着一层薄薄的棉质T恤,许琳舟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心跳,还有说话时胸腔传来的细微共振。 他的手臂环在她腰后,掌心贴着她后腰的皮肤,不带任何侵略性,却形成一个无法轻易挣脱的包围圈。 “想吻你了。”他的声音很低,贴着她耳廓滑进去。 他没有等她回答,或者说,他根本不打算征求她的允许,就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这个吻是克制的,温柔的。初始只是双唇相贴,柔软,微凉,带着一点他口腔里残余的、淡淡的薄荷牙膏气息。 许琳舟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血液涌向脸颊,带来一阵阵热意。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怀里,直到两人之间再没有一丝缝隙。 他稍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她,鼻息拂过她的脸颊,声音含混不清,“这几天怕耽误你时间,都不敢碰你。” 然后再次吻上来,这次带了点辗转的意味。舌尖试探性地描过她的唇缝,耐心地、带着诱哄般地舔舐。 许琳舟下意识地微微张开唇,他的舌便顺势滑了进去,不似之前的攻城略地,而是温柔地勾勒她口腔的内壁,与她的舌尖轻轻触碰、缠绕。 “别躲,舟舟。”他感觉到她的细微退缩,手臂收得更紧,另一只手抬起来,指腹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从耳垂到下颌。 她小腿挂在椅边,身体自然贴进他怀里,就像风吹草倒,全凭习惯方向伏下去,不需要思考。 谢惟感受到她一点点软下来才开始加深那个吻。 舌尖探进去,缓缓卷挽,又舔过她的软腭,来回细细研磨。 稍稍吸扯,带着细微的啧响。 “嗯……”许琳舟小声哼了下,舌根被勾了一下忍不住跟过去回应,呼吸透过鼻腔卷得一片潮热,她感觉自己嘴唇都被他吮得发麻,下巴也快酸了。 谢惟这才略略后退半寸,用鼻尖轻蹭着她红透的脸颊: “现在是不是觉得又能写一道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