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意外與觀察 精神力裝甲cao作訓練課第一階段為裝甲適應訓練，所有還未備有裝甲的S級學員需進入裝甲分配區，挑選並啟動配發的個人訓練用裝甲。 大部分二年級以上的學員都已配發好裝甲，而這屆新加入的學員除了張靜外，其餘的不是自備就是早已提前挑選好，因此，便只有張靜要先來進行這一階段的cao作。 張靜依照指示來到挑選區，而前方的裝備區內則懸浮著數十枚尚未啟動的裝甲載體——樣式各異，有銀製項鍊、環形手鐲、甚至造型極簡的指環與耳飾。 這些裝甲平時被收納於飾品之中，啟動時則會展開液態金屬並覆蓋全身。 她踏入圓形感應範圍的瞬間，雷亞特的SPERA已自動開啟掃描模式。 按照一般的流程，每位學員需釋放少量精神力供SPERA做分析，以篩選同步率最佳的裝甲。 張靜微吸一口氣，依言釋放出一縷精神力波段。 然而才剛釋出，感應區域異變驟起。 原本靜靜懸浮於挑選裝備區的裝甲飾品忽然像是被什麼喚醒，一個接一個地閃起淡銀色光芒，液態金屬無預警地震動、抖動、泛起波紋。 下一秒，整個裝備區就像被丟入一顆精神震盪彈——所有的裝甲竟如有意識般，爭先恐後地朝中央的張靜靠攏過來！ 細長的金屬絲流從項鍊中緩緩伸出，環狀的手環開始自旋並溢洩金屬液，指環中的液態金屬直接膨脹如蛛絲般伸展，細小的耳飾也擴展出rou眼可見的鋼鐵液體，數十道流光在空中交錯，彷彿要將她整個人包覆。 周圍的學員瞬間驚動，有人驚呼出聲，「裝甲自主連結？！」 「她觸發了全場感應裝備？」另一人也不可置信的說道。 張靜眉頭一皺覺得不對勁，剛欲收回精神力，卻驚覺自己無法立刻關閉那股「被撕扯出去」的連結。 精神場像是被數十道力量同時勾扯撕裂，她試圖收回，卻一時找不到斷點。 下一瞬，一隻手從側面迅速伸來，扣住她手腕將她向後拉出感應區域。幾乎同時，一股壓倒性的精神力屏障重重覆蓋上來，將那些瘋狂湧來的液態金屬全數壓制在原地，瞬間定格。 ——是蔚恆徹。 他高拔的身軀站在張靜身前，手掌輕輕覆於她的額頭藉由肢體接觸與她精神力做同步，而另一手則將精神力外放，冷靜卻強勢地震住整個感應區拉扯著她精神力的那股聯接。 那一刻，場中一切浮動的金屬流彷彿全被定住，懸浮在半空，顫抖不敢動。 蔚恆徹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壓得極低，「妳的精神力……剛才全場裝甲都試圖與妳同步。」 張靜怔了一瞬，「我只是照流程釋放，沒想到……」 他沒有追問，只輕聲說著，「先收回來，我幫妳壓住。」 張靜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花了幾秒才讓精神力逐步回收、壓回體內。 等她睜開眼時，裝甲已回到裝備區內，但上方面板中SPERA仍持續閃爍紅光。 『同步反應過高，推薦裝備已失效，建議進入人工配置流程。』 全場一片靜默，只有來不及關閉的數據訊號還在提醒眾人——她剛才做了什麼。 學員們的目光紛紛投向張靜，眼神從訝異轉為難以置信，甚至混雜著一絲不安。 「那個Omega是什麼怪物……」有人低聲道。 「她的精神力……連SPERA都沒能預測到會這樣嗎？」 「這同步反應，是超越S的等級吧？」 此刻的張靜，僅僅站在原地，就像成了場內某種焦點與風暴交界的中心。 她沒有出聲，沒有辯解，只是靜靜站著，神情平靜。 而在上方監控台的SPERAcao作面板上，紅色識別標記仍在閃爍不止。 『數據異常：撫慰員代號Ω-RD01，觸發全區裝甲連鎖感應。』 『進入高等精神力觀察程序。』 系統畫面在中央主控板上短暫彈出，瞬間引起周圍的數名高年級學員交頭接耳，甚至連西蒙?維漢的視線也短暫投向那塊紅光界面。 他手指輕敲，目光含意不明地盯了張靜片刻，低聲道，「比我想得還要特別啊。」 西蒙?維漢步伐不疾不徐，神情平淡，仿佛只是巡場的教官例行過場，然而他站定的瞬間，整個裝甲分配區的空氣似乎都緊了幾分。 他掃了一眼仍在閃爍紅光的SPERA螢幕，目光隨後落在張靜身上，語氣不重卻無法忽視，「裝甲選擇程序已中斷，現場感應數據出現異常。」 「為避免後續設備錯誤連結，張靜妳將暫時轉入觀察流程，後續再由校方做安排。」 語句一字一句皆屬制度條文，但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像是裁定，將她從現場整個流程中抽離。 說罷，他轉向站在張靜身側的蔚恆徹，「你的應變……很快，也很直接。」語氣仍平靜，卻多了一絲暗示意味，「但干擾仍在記錄過程中的SPERA數據，下次請等它完成運算，再出手會更合適。」 蔚恆徹沒有爭辯，而張靜也沒有多做反應，只是靜靜地站著，任由眾人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掃視。 張靜早知道，總有一天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的精神力結構從來不是能「低調」處理的存在，只是這次，來得比她預期的早了一點。 這樣也好。 至少現在，她更清楚自己在這座學院裡的定位——不是可控的撫慰員，也不是溫順的資源，而是一個足以擾亂秩序的變數。 她沒有感到羞恥，也沒有感到委屈。 相反地，她冷靜地分析著剛才的反應強度、裝甲的同步反應幅度，以及自己精神場未能及時關閉的延遲問題——這些，都是她接下來必須修正的地方。 而不是有情緒的反應。 比起別人怎麼看她，她更在意的是，如果下次再有更高階的裝甲模組出現，她能否在不失控的情況下駕馭它。 SPERA將張靜的cao作權限暫時鎖定，但她仍可留在現場做觀摩與紀錄。 張靜被安排坐在訓練場邊的觀察席，眼前仍能清楚看見場中其他學員啟動裝甲與同步的cao作過程。 西蒙不知何時也來到她身旁，雙手抱臂，語氣平緩地開口，「妳的精神感應範圍還不錯，多觀察別人的啟動反應或許能幫助妳更快掌握控場節奏。」 張靜沒回頭，只輕輕點了點頭。 中央訓練場中陸續傳來裝甲啟動的低鳴聲。 蔚恆徹率先進入啟動程序。他的裝甲是自備的，上頭的桔梗花紋章一看就是蔚家軍的標準款式，但蔚恆徹的還是稍有不同。那是一款銀黑交錯、關節緊實的技術型裝甲，整體線條冷硬、貼身，精神力波動如墨線壓縮般隱匿無聲，覆甲過程簡潔而冷峻，幾乎像儀式般精準。 他的精神力像一把從不錯手的刃——不炫技，不浪費，卻每一下都剛剛好地刺進節點，牢牢壓住裝甲回饋的每一次震蕩。 張靜安靜地看著，沒有多想，但她知道，這副裝甲幾乎像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另一邊，周黃昱翔緊接著啟動，他穿戴的是一款胸口與臂部結構加強、偏重近戰衝擊力的力量型裝甲。啟動瞬間，光脈自胸骨向四肢擴散，銀白液態金屬如河流般流暢地順勢展開，形成一股穩定而厚實的包覆感。 與其說是攻擊型，不如說更像一種可靠的防禦堡壘。那股精神場沒有銳利的邊界，卻有讓人一靠近便不想離開的安心感。 「周黃的裝甲是經典防禦型設計，精神力穩定度在同級中算極高。」西蒙在旁補了一句。 張靜沒有說話，但她知道，若是被這樣的精神場包圍——即使是在失控邊緣，應該也能多爭取一秒喘息的餘地。 伊洛亞里則是三人中最後一位啟動，他身上的裝甲風格截然不同。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燙金色、代表維漢家族的鳳鳥紋，而裝甲機身則是流線極簡的深藍外型，在啟動瞬間如霧氣般散開，精神力場外放的速度極快，一度在周身形成明顯的擴散波動。 但伊洛亞里只用了不到一秒，便將所有逸散的波動收束回體內，動作迅速、準確，如行雲流水般地完成了同步。 「他的精神力敏感度很高，但啟動過程總是刻意『放開』再『拉回』。一種特殊的自控訓練方式，也可能是……個人習慣。」西蒙語氣不動，卻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揣測。 張靜看著場中三人的動作，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們站在場上，是被這世界承認的強者，至於她，則是這個世界還來不及定義的例外。 她不需要跟任何人交換位置，只需要記住——從現在開始，她沒得退。 時間流逝的很快，不久後，訓練場內便響起SPERA簡潔的語音通告。 『本次裝甲訓練課程時間已結束。』 『訓練數據將整合並上傳，所有學員可自行退場，請關閉裝甲狀態後返回整備區。』 張靜從觀察席站起，視線平靜地掃過訓練場。 蔚恆徹率先走近，站定在她身側，語氣平穩，像是詢問日常，「我陪妳走回去？」 張靜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用，我自己走就好。」 話音剛落，周黃昱翔像是怕慢了一拍，急急忙忙地從後方衝來，喘著氣插進兩人之間，「我也可以陪妳回去！」他語氣真誠，眼裡寫滿關切。 張靜微微一愣，但語氣依然不帶起伏但嘴角輕輕一挑，像是下意識回應，也像是給他一份不忍讓的溫和，「謝謝，不用了。」 這畫面剛好被伊洛亞里看見，他從另一側走近，嘴角勾著那抹熟悉的笑意，帶著嘲諷意味地晃了晃手指，「兩位Alpha搶著送Omega回房的戲碼，是不是該讓SPERA也記錄一下，列入精神力過載可能誘因？」 周黃昱翔臉微微一紅，想開口反駁，卻被張靜一句「我先走了」打斷。 她轉身離去，步伐不快，但毫不遲疑。 三人之中，沒有人追上她，只留下彼此間短暫的對視與各懷心思的靜默。 ※※※※※ 張靜洗完澡後走回床邊，毛巾擦拭著濕髮，步伐放得極輕。 宿舍安靜得像個真空地帶，伊利札還沒回來，連空調運轉的聲音都像在壓低呼吸。張靜坐在床緣，先開啟了室內的精神力穩定儀後，深深呼了口氣，任由整天壓下的疲憊慢慢浮上來。 不是身體，而是精神。 她原本以為自己的精神力已經夠穩，至少在融合後，那些崩潰與撕裂的狀態不會再回來。但今天的失控，不是情緒，是純粹的「強度」——強到她都還沒來得及控制，就已經被世界推了出去。 蔚恆徹幫她穩住場面，西蒙則為她劃出觀察的邊界。 張靜從未期待誰幫她也不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但現在開始，她不能再只靠臨場反應。 她需要真正學會控制這股力量。 準確、穩定、提前預判——因為這不是一次意外，而是開始。 未來的每一次異常狀況，都可能成為她的優勢，或破綻。 她閉上眼，讓自己往後躺倒。 明天還會有課，她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但現在，先好好休息。